乾隆下江南,在镇江金山寺看百舸争流,便问“可知每天来往多少船只?”老和尚沉思后答“只看到两只船,一只为名,一只为利”。司马迁在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中说得直白透彻: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壤壤,皆为利往”。
名利这东西,就像鸟之爱惜羽毛,人生难以漠视与回避,更难以全然超脱。然而,不同的人有不同追求,对待名利又有轩轾之别。
正所谓“古来圣贤皆寂寞”,从孔子“饭疏食饮水,曲肱而枕之,乐亦在其中矣。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”,到白居易“身心转恬泰,烟景弥淡泊”,再到陶渊明“不戚戚于贫贱,不汲汲于富贵”,名贤高士“寂寞”于名利,却怡然于散淡生活。“谷穗越肥大,就越低着头。”今天的一些大家,在名利面前的持守,同样为人敬仰。20世纪80年代,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特邀钱锺书讲学,待遇极为丰厚,却遭钱拒绝,原在他不为利去。季羡林曾辞谢“国学大师”“学界泰斗”“国宝”三项桂冠,表示“三顶桂冠一摘,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”,意在不为名累。
普通人之于名利,未必有名人贤士的境界,亦不必苛责求全,但至少也当知追求名利过犹不及的道理,懂得“善不由外来,名不可虚作”。设若求之过切,逐之近极,则必然陡生事端,终而愧悔无及。传说恺撒大帝临终时告诉侍者:“请把我的双手放在棺材外面,让世人看看,伟大如我恺撒者,死后也是两手空空。”说白了,名利都是身外之物,“乍看惊富贵,凝视即云烟”,时光流逝,惟真心真情不变,惟平淡平常为真。明了这一点,生活别具一种幸福的美感,是谓知足而常乐。
然而,对于领导干部来说,一旦名利观扭曲,轻则毁了自己,重则误国误民,诚非小事。不少于改革建设有功者,正是因为过不了名利这一关,而最终滑入犯罪深渊。一位落马者刑前就曾追悔说:“贪图功名利禄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”。是以,领导干部不应以“自己也是人、也有七情六欲”进行自我辩解,既身在其位,手掌其权,就当以正确的“名利观”为底线而自守,当见淡对名利者而思齐,当见追名逐利之辈而自省,以砥砺自己的“名利观”,使一生不毁其守、不舍其求。
事实上,有不少优秀的共产党人,视名利如粪土、若浮云,其品格志趣永为党员、干部的标杆。陈云认为任何功劳“头一个是人民的力量,第二是党的领导,第三才轮到个人”,并写有“个人名利淡如水,党的事业重如山”的条幅以自警。“中国航天之父”钱学森,给自己定下许多“原则”:不题词,不吃请,不为人写序,不出席应景活动,不接受采访,不参加任何成果鉴定会,不接受礼品,不写回忆录,不同意为他塑像和立功德碑等,世人赞他“国为重,家为轻,科学最重,名利最轻”。
云南保山原地委书记杨善洲,一辈子追求的“名”是“共产党员”这个光辉“名称”,追求的“利”是人民群众的“最大利益”。是为“大名利观”,值得我们铭记萦怀,并为之追求不息。(姬建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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